北大吴谢宇弑母案:也许我们都太关心犯罪动机本身了

北大吴谢宇弑母案:也许我们都太关心犯罪动机本身了

来源:火狐体育最新官网入口首页    发布时间:2024-03-02 23:01:08

产品介绍

  由于审讯过程还未开始,我们没办法得知更多细节。这一立刻占据热搜榜的新闻,伴随着巨大的信息黑洞,无数疑点困惑接踵而出,都围绕着一个中心:

  当然,贴身携带三十余张身份证;逃脱追捕整整三载;最终追捕其实等于自投罗网;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,已足够引起好奇。一时间,高智商、好学生、教育失职、原生家庭等种种争议,也让这一案件更加迷雾重重。

  但我们今天不打算做案情梳理,也不想申斥什么教育和家庭失职,还原真相更不是力所能及。只想就一些国外著名罪案,换一个视角看待罪犯,是否能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
  是讨论过程细节令人不适,还是分析作案手段困难,抑或,这种关注原因的习惯,来源于深类自我中的一种渴求——混乱且不确定的世界中,我们应该一种控制感,于是便从经验中寻找可以辨识的模式:一定是有啥东西在影响着我们,找到它们,就算不能做些什么,也聊以。

  如社会学家所言,“当问及犯罪行为为何发生时,就如同问人性为何会如此。”指望找到单独条件,解释犯罪成因,即使到今天,也只是一种妄语。当你落入人类复杂心智所编织的罗网时,自然也会意识到——这张大网,并非只用一根绳索就能完成。

  首先,自然是大家都最关心的动机问题。手刃生母,该是怎样一天二地仇,三江四海恨?

  提到吴谢宇案,他那沉默认真且自尊心极强的母亲,自然避不开。近些年日益升温的原生家庭问题,似乎舆论已一面倒的趋势,将孩子的所有问题,都归咎于双亲。

  敏感多变的青春期,父亲肝癌去世,母亲独自抚养。望子成龙,强烈控制欲,专制紧逼,缺少疼爱,这些典型的高压家庭标签,很容易让人联想——这一专制的家庭状态,让孩子多疑忿恨,充满攻击性。

  在亲友的口中,母亲谢天琴为人内敛沉默,非常自律克己,这一点也被吴谢宇本人得以继承。她一边拒绝学校给予的抚恤金,一边又对吴谢宇严加管束。这种要强且独断的个性,也许在母子的生活中,是一种对吴谢宇自我的压抑。

  根据记者正常采访,曾有老师和谢天琴聊天,在夸奖其儿子即将出国留学,她也要跟着享福时,谢天琴冷冷回答:“还享福,他巴不得我死!”由此细节,我们很容易联想,完美主义者的母亲VS自我意识成长期的儿子,母子间定然少不了矛盾。假设审讯细节流出,多半会有大量对母亲不满的言论。

  但问题在于,如果我们接受这一论点,其实也就默认了一个前提——罪犯说的一切都是实话,没有偷梁换柱,也没断章取义。

  而事实上,撒谎是罪犯,特别是青少年罪犯的特质之一。父母和那些他们盼望留下好印象的人,也是首选对象。同情心有时会误导我们作为局外人的判断,将自己的亲人比作恶魔,有时也会是罪犯借以合理化自身行为的动机之一。

  这并非意味着,原生家庭没影响,但一味将错误都塞给父母,本质上还是一种智力懈怠与责任推诿。父母对子女心理发育上的影响多寡尚且争议不断,能够胜过父母影响,至少不必犯罪的依然大有人在。

  在描写犯罪心理学大师约翰·道格拉斯的美剧《心灵猎人》中,主角一行两人,曾前往监狱,询问一位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狂。他手下血案无数,死者皆为女性,他的母亲也是其中之一。

  这位体态健硕,身高惊人的家伙,有其线年出生于加州的埃德·肯铂,被称为“女大学生杀手”,身兼多次无期徒刑。

  1963年8月一天下午,14岁的埃德用一把来复枪打死了祖母,接着又杀害了祖父。后者,是因为他知道祖父不会原谅自己;而前者,他只是回答,“我想知道杀掉祖母是一种什么感觉。”

  因为年龄和缺乏动机,埃德被冠以个性特征畸形的精神病,关押在州立医院。而仅仅6年后,他就离开了医院,与生母住在一起。

  此后两年时间,埃德并未继续犯罪。打打零工,开车闲逛,与女大学生兜兜风,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时间。1972年的5月,他终于按捺不住,载着弗雷斯诺周利学院的一对室友,来到荒郊野岭。将二人用刀捅死后,他把两具尸体拖回母亲家中,一边用相机拍照,一边将其肢解,接着便抛尸深谷。

  其后不到一年时间,埃德连续杀害了多位年轻女孩。从高中生到大学生,有时将她们扼死,有时则用枪,对尸体性侵也是家常便饭,他似乎很陶醉于这种反社会暴行,将其描述为对现行体制的蔑视与超越。

  他曾经想屠杀整条街的人,但最终没有实行。于是,他换了个法子,去做了一直想做的事——在复活节那天,埃德潜入了母亲的卧室,用羊角锤打烂了她的脑袋,接着割下了头,塞进厨房的粉碎机。“她断了气后仍然不停埋怨我,我没法让她闭上嘴。”埃德曾对警方说道。

  在道格拉斯与埃德的交流中,除了注意到他高达210cm、魁梧无比、极具压迫感的身材外,绝顶聪明的智商,也令人惊叹,甚至一度令两位警探怀疑,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。从影片中,你也能看出埃德态度温和,说话低声细语,完全没什么侵略性。只有在讲述自己母亲是如何施虐成性时,才会流出眼泪。

  “战争的危险和克拉内尔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......”,这是埃德父亲对妻子的形容。

  更有趣的是,埃德凭借其145的高智商,在狱中接受心理测试时,就已经记下了所有的术语,以及一些基本的精神病学分析方法。

  他不仅能够准确而细致地描述他杀人时的一切步骤,甚至还声称自己能模仿出任何一种精神疾病。甚至在狱中,埃德更加积极开朗,不仅帮助完善了犯罪心理学研究,还组织其他囚犯一同学习看书,并协助精神病医生进行心理疏导。

  而就与吴谢宇“主动”暴露自己的行踪,甚至还在2016年春节给亲戚发短信,声称自己与母亲即将回国一样。杀人犯在作案后一旦长时间逍遥法外,也可能会产生一种失望情绪,自己的“壮举”影响力日渐削弱,头上的“名人光环”也逐渐暗淡,这种失落感便会导致一些非理智的选择。

  埃德因其卓越的观察力与缜密的思维方法,多年来一直未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,杀死母亲后,也没有一点人看出端倪。直到开车行驶在县城郊外,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晕眩,于是他将车靠边停下,主动给当地警局打了电话,在费心说服警方相信自身并未说谎后,埃德站在车边,耐心等待警笛作响。

  据埃德口述,他父母婚姻失败,而自己从小就因为长得像父亲而遭致母亲虐待。“你以后会和你那混蛋父亲一样,没有人爱,没有妻子,生活将会变得一塌糊涂。”

  他的身材,他的模样,他的性格,都曾给自己找来不少麻烦。但更具讽刺的事实是,埃德的母亲在旁人眼中却是那种和善可亲,可以与之分享心事的人。死者已逝,我们没办法得知事情的真实模样,也就只能选择相信我们愿意相信的那种假设。

  “完美的孩子,完美的学生”。这是所有老师和同学,对他的第一印象。从2009年全校第一考上高中,到2012年考入北大。吴谢宇一直被认为是典型的天才选手。过目不忘,才思敏捷,文理通吃,几无缺点,就算是在高手如林的北大校园里,吴谢宇依然能够拔得头筹,不仅获得廖凯原奖学金,GRE的成绩也是一流中的一流。

  你也很少在他身上看见一般天才所拥有的桀骜不驯。“从不抬杠,与争论相比,他更倾向于静静地聆听”。就算偶然在全省优秀学生选拔中失手,他也是淡然了之。“风度非常好,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气馁或者不满。”

  但也许我们大家可以从他对凯撒的崇拜中看出些许端倪。“我来,我看见,我征服。”这是吴谢宇从中学时,一直沿用至今的签名,写在微信签名档里的这八个字,一直定格到2015年春节,他与老师同学最后一次联系。

  20世纪70年代,犯罪心理学的萌芽时期,研究者开始发现罪犯有一种普遍的心理特征:他们在内心深处,都相信自身是一个好人,尤其是此前常接受正面评价的所谓“好好先生”。

  从错误中改正,从非法中知法,对比有责任感的普通人来说,罪犯可能更了解法律,但即便如此,他们还是偶尔会把自己排除在外,仅仅因为有时需要如此。当模范人物突然爆发出反社会的行为,那些自以为明白他们的人,当然也会相当震惊。这与以往概念完全冲突的事实,同样会激起周围人的心理防御机制,这可能修改记忆,也可能混淆视听。

  年龄增长,阅历丰富,眼前的世界也逐步扩大,罪犯面对慢慢的变多的诱惑,想要保持所谓的纯粹不再可能,先入的想法,逐渐腐蚀着自我。人生的缝隙不断被注入毒液,滋养了原就深埋的恶根。

  2015年6月,女儿罗斯在脸书上公布了一则惊人消息——她杀死了自己的母亲。

  这令人震惊的留言,起初并没有一点人相信,他们甚至怀疑是罗斯的账号被黑客盗走,而开了个恶劣的玩笑。但直到人们开始回想,发现多日没见到罗斯的母亲布兰查德,原本形影不离的两人几天都没露面,才略有疑惑。

  接下来一条消息更令人震惊,罗斯的账号似乎换了主人,对方用极度挑衅的口吻,宣称自己杀了罗斯的母亲,还了天真的罗斯。

  闻讯赶来的警察,立刻闯入了罗斯家中。这不是一场恶作剧,悲剧真的就在眼前:母亲布兰查德横死于卧室,家中也被洗劫一空,而罗斯则踪影不见。

  突如其来的谋杀+绑架,一石激起千层浪。人们开始在网上设立众筹平台,自发上街祷告,希望这个曾被视作励志典范的女孩能够早日恢复自由。

  斯普林菲尔德市,曾是南北内战的主战场之一。布兰查德与罗斯,是这座人口十余万的小城,为数不多的骄傲。

  2005年前,布兰查德与丈夫离婚,因为没有办法忍受长期的家暴,她选择独立抚养女儿罗斯,让她远离“野兽”一般的丈夫。在社会组织帮助下,居住在新奥尔良,布兰查德一直宣称,自己的女儿身患肌无力,白血病,以及包括脑损伤在内的一系列慢性病,但她们微笑面对生活重担的模样,激励了无数人。

  而在8月的卡特里娜飓风过后,整个新奥尔良如一片洼地,母女俩的住处也被飓风摧毁,但布兰查德仍然推着罗斯上街,为灾民打气,鼓励人们还要相信未来和希望。

  罗斯的坚强,与母亲的温暖,让她被选为2007年度孩子,她们也被政府转移到斯普林菲尔德,在社会各界的捐助下,她们不仅搬进新居,还开始出席各类慈善晚会,为其他身患重疾的孩子寻求援助。

  案发仅仅两天,通过对现场调查获得的DNA比对,一位名叫戈德约恩的男子,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。他现年28岁,住在离罗斯家不远的街区中。警方立刻采取行动,悄无声息潜入了该男子家中,不仅人赃俱获,还惊喜地发现罗斯活着。

  在多方查证审讯后,这对励志母女的形象却逐渐崩塌。温暖人心的外表下,其实隐藏着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畸形家庭。

  原来,该男子就是罗斯的男友,他们合谋杀死了母亲布兰查德,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罗斯眼前,只不过她眼中闪烁的不是恐惧,而是大仇得报的喜悦。

  原来,布兰查德与丈夫分手后,独自带着女儿住在父母家中,她逐渐开始怀疑女儿有着睡眠窒息的疾病,但在医院检查过后,却发现罗斯并没有一点问题。

  医生的话并没有宽慰布兰查德的疑虑,她根本不打算接受罗斯健康的事实。偏执和控制开始占据上风,在罗斯一次偶然摔跤后,布兰查德便命令她永远只能坐在轮椅上,就算是医生检查一切如常,罗斯也在布兰查德的逼迫下,成为了一个下身瘫痪的“正常人”。

  随着两人开始参与公益活动,并移居新奥尔良后,布兰查德也开始愈发走火入魔。不仅剃光了罗斯的头发,平时还要插上氧气管生活,以无病之躯接受手术和化疗。

  可想而知,这种折磨极度影响了罗斯的发育和健康。已步入青春期的女孩,体型却如儿童一样,而随着自我意识的不断觉醒,恐惧与怨恨,慢慢在罗斯心中膨胀。

  落水的人总想抓住任何一点可能的求生希望。2012年,罗斯在网上偶然认识了大她不少的男子戈德约恩,她似乎看到了重生的希望。

  两人在网上的秘密恋情迅速升温,在三年的地下交往中,罗斯数次尝试逃跑,但均告失败,于是在最后,她终于提出让戈德约恩杀掉自己的母亲,而这位前科犯,欣然接受了这一提议。

  我们总不愿真正了解犯罪的详细过程,很多人都有着一种坚定的信念,认为人不会无缘无故恶意伤害他人,他们内心总有善良的种子,情有可原也是常见的说辞。但如果细数罪犯的前程过往,你却会发现这种认为人之本善的倾向,非常容易被人利用,罪犯在说服他人的同时,正在利用你们的善心。

  没有犯过罪的人,很难想象犯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更别提理解罪犯与普通人的真正不同。

  同情和寻求意义的本能,往往会先入为主。我们注意到罪犯的才华,看见了他们做的好事,见识了他卓越的人格,听到了他崇高的理想,这都很难让人以一个纯粹的罪犯来看待他们。而经常与之接触的人,无论身份如何,这种亲密感,更能让人混淆,无法看穿由谎言及出于自保目的的语言所组成的防护罩。

  最后,再来聊聊吴谢宇为何能够数年时间销声匿迹,最后能够说是“主动”暴露行踪,才被抓获。

  按理来说,在刑侦学和天网技术日趋成熟的今天,一个人想从现代社会完全隐没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但如果说,他能避免一些如身份证登记,出现在摄像头下,参加大型活动等非常容易被调查的行为,且能避免引起他人注意,也许还是有足够容身的空间。

  由昆汀·塔伦蒂诺导演,七月即将上映的《好莱坞往事》中,你将见识到全美历史上最为臭名昭著的集团“曼森家族”所犯下的血案。这里我们不展开,具体细节可回看此前的文章,只简单谈一个点。

  与很多人的误解不同,曼森家族的首领查理·曼森,从未亲手杀过任何一人。他虽然背景恶劣,但真正的罪行都是其追随者所为,他起初也未想成为领袖,只想有点名气发点小财。

  在他早年丰富的生活经历中,曼森总能娴熟且一针见血地了解他周围的人,且迅速判定他们能如何为己所用。健谈,经历丰富,还喜欢说些模棱两可的大道理,和能引起他人共鸣的身世,让曼森很快就能成为同龄人的领袖。并不强壮的身躯里,承载的却是具有催眠般魔力的性格。

  这种独具一格的领袖才能,让曼森非常容易就能把心智次于自己的大部分人玩弄于鼓掌,他逻辑混乱且漏洞百出的教义,实则维系心灵控制的法宝,让他人俯首帖耳,自然也就能在其脑中构建起另一种“现实”。

  长久以来,我们都非常容易被一种观点裹挟,即罪犯都是普通人,只是不断的创伤和挫折激发了他们的危险性:小偷偷钱包,是因为他们没法找到正经工作,孩子学坏是因为家庭破裂。而一旦如此,逻辑便顺坡而下,引申为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罪犯,因为诸如贪婪和难抵诱惑等所谓劣根性。

  但这显然忽略了层出不穷反例。人性无法简单一分为二,只有邪恶和善良的两端存在,大部分没有犯罪的人,也可能拥有一个残破的家庭。社会的失职不能掩盖个人的失败,人并非完全被动地被环境塑造,而是人们是否会纵容犯罪的念头出现,滋长,乃至破土而出。

  换而言之,如果个人想避免与可能的罪犯扯上关系,那与其只探索一个人为何会成为罪犯,最后陷入混乱信息的泥沼。不如换个角度,从“为什么”中解放出来,转而理解罪犯本身如何思考行动,也许更有现实价值。

 

产品视频

相关产品